# 19 舞 台 開 幕
追著世瀾來到了建築物外，世瀾佇立著，沒有發現范德伍正從後方慢慢靠近。
「不、不可能……全部都是假的……是他駭走了照片，對……沒錯，一定是這樣……」世瀾抱著頭以微弱的聲音反覆地說服自己，接著又像是想讓自己安心，他念著咒文：「我不會相信他的……我不會相信世穎……是他拋棄了我……」
明明有著一樣的臉，但兩個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，范德伍盯著世瀾，同時拿出藏在大衣內袋中的手槍，以槍口抵住對方的背，這時世瀾才終於察覺到范德伍的存在。
「嗨，Luciel的弟弟，又見面了。」
轉過頭，世瀾臉上出現詫異，「你是Luciel的助理？為什麼你會在這裡？」
「誰是他的助理？」聽了到助理兩個字，范德伍馬上面露不悅，「而且我從剛才就在了，好嗎？你以為你們兄弟吵架，觀眾只有那個公寓妹嗎？」
雖然說當探員那麼多年，范德伍盡量不讓自己太容易被記住，但是這身大衣有這麼沒存在感嗎？唉，現在回想起來，不管自己說了什麼，公寓妹每次都很給面子，反應十足，雖然那兩個笨蛋情侶有時候真的又吵又煩……，但被無視到這種程度時，還是有點想念那兩個笨蛋。
「放開我！你要做什麼！」
雖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，范德伍身為探員的習慣還是驅使著他繼續動作，右手仍抓著槍，左手則相當靈巧地限制世瀾的行動，眼前的青年開始掙扎，不愧是紅髮駭客的兄弟，他就知道這個人也不會乖乖配合。「喂喂喂，你給我安分一點，這個抵住你的東西可不是玩具，是真槍。」
即使聽到范德伍的威脅，世瀾也沒有停止掙扎，甚至還有越來越激動的趨勢，他擺動的身體簡直就像失去水而來到陸地上的魚，都不知道該不該稱讚他太有活力。
「吵死了，你可能是第二個被槍指著還不乖乖聽話的人。」第一個當然是那個總是想盡辦法偷懶跟惹怒他的駭客。
以隨身攜帶的道具綁住世瀾，也許手段多少有些粗魯，但至少在與紅髮駭客他們匯合前不用擔心對方又跑到哪裡。「唉，我人也實在是太好，是說你哥跟你大嫂怎麼搞這麼久？不過是開個門到底要浪費多少時間？」
范德伍還在猶豫該不該拿出香菸打發時間，但又考慮到身在敵營附近，只能壓下衝動。環顧四周，正考慮是否要將世瀾移動到更安全的地方而扛起少年時（對方意外地很輕，簡直跟女孩子沒兩樣），范德伍突然察覺到後方有人的氣息，轉過頭，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了。
站在眼前的有好幾個人，每個人都穿著奇怪的深色的長袍，唯一不同的是站在中間的女人，那個女人留著一頭金色有如瀑布的長髮，端正的臉孔就連自認對美人計有一定抵抗力的范德伍都震懾其美麗，如果天使真的存在的話，一定就長得像眼前的女人吧。
對方嘴邊帶著淡淡的微笑，但是眼裡卻讀不到情緒，她纖細的手腕握著槍，悅耳的聲音響起：「可以請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嗎？」
「Luciel可沒告訴我，他有這麼漂亮又年輕的媽媽啊。」范德伍放下扛在肩上的世瀾，以輕浮的口吻如此回應。
扣除女人，敵人總共有五個人，雖然范德伍對空手搏鬥有一定的自信，但對方手上有槍，這附近又沒有什麼遮蔽物，要毫髮無傷地逃離這裡可能性相當低，到底應該先撤退？還是觀察對方的反應再行動呢？
「救世主！這個男人是Luciel的助理！」從束縛中被解放的世瀾走向金髮的女人，他突然變得饒舌，開始以誇張的動作向女人報告剛才的事情。
「所以Luciel在這裡？」女人的視線從范德伍身上移到後方的建築物，沉默了幾秒，她以蘊藏怒氣的聲音詢問：「為什麼發現Luciel入侵之後，沒有馬上向我報告，世瀾？」
白髮的青年突然面露恐懼，畢恭畢敬地回答：「我只是想要親自將他帶到您面前，救世主。」
女人簡直就像女王蜂一樣，她以冷酷地眼神望著世瀾，「但你失敗了……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，去抓到Luciel，世瀾。然後把他帶到我面前。」
「是。」
送走了世瀾，女王冷酷的眼神終於又回到范德伍身上，她向其他信徒下令：「把這個男人帶回去，在入會儀式開始前，好好看著他。」
女人身邊的男人們同時靠了過來，范德伍還在思考要不要抵抗的同時，突然發現對方雖然人數佔有優勢，但從他們的動作看來其實都是不擅長使用暴力的門外漢。紅髮駭客及少女都還在那棟建築物中，既然他們的入侵被發現了，接下來警戒一定會變得更加森嚴，與其一時撤退再潛入，不如假裝被抓走，等待時機。
下定決心後，范德伍假裝自己不敵，信徒們以繩子將他的手綁在背後，接著一左一右拉著范德伍前進。
「喂，輕一點好嗎？救世主小姐，妳可以要你的人好好對待貴客嗎？」
儘管對著佇立在那頭的女人大喊，對方對范德伍的興趣好像瞬間消失，連看也不看他一眼，接著她的身影也消失在建築的門後。
也許是他的態度惹怒了敬重救世主們的信徒，其中一個男子對范德伍揮出一拳，老實說拳頭的力道很小，再次證實范德伍的猜測，這裡聚集的都是門外漢，也許他們身穿長袍圍在救世主旁邊，看起來很像一回事，但還是無法顛覆他們只是在玩著家家酒的事實，真正活在刀槍血雨下是什麼感覺，這些人肯定完全不懂吧。
抓住范德伍後，信徒也沒有搜身，剛才威脅世瀾的手槍仍好好地放在大衣的內袋中。
接著該怎麼做呢？那兩個人大概已經從資訊通訊室離開了吧？
如果Luciel的弟弟趕上的話，也許不用幾分鐘他們三個人又會再次碰面了。
***
好不容易解開密碼鎖，打開厚重的大門，就聽到好幾個人的腳步聲接近，紗智子與世穎趕緊躲進附近的其他房間中。
這個房間中有好幾個架子，裡面塞滿各類日用品，看起來應該是備品倉庫，為了避免信徒打開門馬上發現兩人，世穎牽著紗智子躲到了房間的最內部，兩人緊緊貼著彼此，躲在架子旁邊的小空間。
「我們被發現了嗎？」紗智子壓低聲音詢問，心臟此刻正因為緊張快速跳動著。
「很有可能。」
世穎掏出手機，V似乎傳來了新的訊息，看來剛才范德伍的確追上了世瀾，甚至還箝制了他的行動，但運氣相當差地遇上了Rika，結果范德伍反而被抓了起來，現在似乎被帶向地牢。沒想到這個現代建築物中竟然還有這種只存在在中世紀的設施，讓世穎感到相當不可思議，但Rika未死，甚至還創立了奇怪的邪教，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呢？
「Luciel，你們現在打算怎麼做？」人在外頭待機的指揮官主旻，看到了新消息後，馬上詢問世穎接下來的計畫。
「世穎，我們是不是應該假裝被抓啊？」紗智子從一旁看到主旻的問題，忍不住開口。「畢竟要將整個故事引導到那個結局，我們最後還是得被抓才行。」
世穎跟紗智子雖然在前幾天的視訊會議上逼迫V放出了大部分的情報，但這次的潛入計畫除了救出世瀾跟V之外，兩人還有另一個不能對其他人明說的任務，那就是要帶給Rika巨大的衝擊，瓦解她的信念。根據紗智子的說法，在遊戲中，Rika因為V的死，終於從自己的偏執的世界中清醒過來，而這個Rika一手創立的組織也因為失去她而解散。
與V的死同等的衝擊是什麼？
紗智子還沒得到答案時，世穎腦中卻浮現了新的計畫，如果V的死能夠阻止Rika的瘋狂行動，那麼V就得死一次，只要這個死亡看在Rika眼中像真正的死亡就夠了。
要讓V詐死，原本應該找本人一起計畫，可是不論是世穎還是紗智子都認為，如果知道自己的死亡能夠換回Rika，V恐怕會拿著刀在Rika面前自刎，他就是這種對自我犧牲毫無躊躇的類型。這件事情除了兩人之外，只有主旻知道。
透過主旻的幫助，那些被收買的Mint Eye的信徒們，已經分工合作偷偷掉包了內部全部的子彈，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的話，應該能夠迴避V的死亡。
「不過現在假裝被抓的話，他們可能會傷害妳，我真的不想看到妳受傷。」世穎的語氣充滿猶豫。
為了使對方安心，紗智子還是努力擠出笑容。「別擔心，我的身邊不是有你嗎？而且如果真的不妙的話，我們的韓指揮官就會帶著一支軍隊衝進來的。」
紗智子的話不是在開玩笑，擔心眾人的主旻準備的人力，別說是一個邪教組織了，說不定還能剷平一個小島，聽說他甚至還重金聘請了專門對付恐怖組織的專家……。
「這麼說也是。」笑容又回到世穎臉上了，他牽著紗智子的手，「妳準備好了嗎？紗智子。」
「只要你在我身邊，我隨時都準備好了。」
兩人一起離開倉庫，接著就像被什麼東西追逐著開始在走廊上狂奔。
***
世瀾臉上藏不住不耐煩，剛才回到資訊通訊室，不意外地那兩個人的蹤影已經完全消失，而重要的資料果然都被複製了，自己竟然因為那個叛徒的謊言而動搖，不但讓兩人逃跑，甚至還讓他們偷走Mint Eye的資料，這樣的失態要如何向救世主贖罪？回想起救世主方才失望的眼神，世瀾一瞬間覺得自己又回到那個如同地獄的家，那個女人……如同怪物的母親一直都用那種眼神望著自己，就好像如廢物般的自己一開始就不該出生。
「啊啊啊———」他翻倒椅子，砸爛手邊能夠觸及的所有東西，但是依然無法平復他內心的焦慮。
到底什麼時候自己才可以獲得平靜？如果那兩個叛徒死了，自己是不是就能得到救世主口中的喜樂？自己是不是就能得到解脫？不用一直被囚禁在過去的痛苦之中？
走進房內的信徒，因為雜亂的樣子露出驚恐的臉色，直到世瀾詢問他才戰戰兢兢地開口：「我們抓到侵入者了。」
比想像中快就抓到那兩個人，這讓世瀾有些困惑，那個叛徒知道監視器的範圍，潛入這裡時，也沒有在哪台監視器中留下身影，現在卻這麼簡單落入他們手中，這實在不太自然，也許那個騙子有什麼計畫？……不過，既然他現在在他們手中，不管他有什麼盤算，自己都會阻止他。
勾起嘴角，世瀾走出資訊通訊室。
***
「紗智子，妳還好嗎？手會不會痛？」
三人的再會如同范德伍預期地非常快速，他還在思考建築物外RFA的大人物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闖進來時，就聽到熟悉的聲音越來越接近，接著地牢的門馬上被打開，兩個熟悉的身影被推了進來。紅髮的前同事看到范德伍，連招呼也沒打，就馬上抓住少女的手，開始關心對方的手腕上的紅腫。
那不過是被粗暴抓住而留下來的紅印，連傷都稱不上，但眼前的紅髮青年臉上卻充滿焦急。
「我沒事啦。」
當然沒事，進入那個業界那麼久，范德伍還沒聽過誰因為被用力抓個手就生病的……話說回來，這兩個人可以關心一下自己嗎？雖然是門外漢打的，但是自己臉上應該有紅腫，嘴角大概也有血跡，這怎麼看都比公寓妹要來的嚴重吧？
「……唉，好想抽菸。」
喃喃自語總算進入兩人耳中，他們總算發現在角落的范德伍，紗智子馬上發出驚呼：「啊，范德伍先生，你的臉怎麼了？很痛嗎？」語畢，立刻從口袋中掏出手帕，溫柔地擦拭范德伍嘴邊的血跡。
「公寓妹……妳真是個好孩子。跟那兩兄弟完全不一樣。」
無視范德伍的話，世穎帶著笑意調侃對方：「范德伍女士，你怎麼那麼輕易就被抓住了，是平常監督我監督到身手退化了嗎？」
「哼，這是我要問你的吧？就算是帶著公寓妹這個拖油瓶，這麼簡單就被抓住，你也太丟臉了吧？」
兩人的唇槍舌戰意外短暫，世穎壓低聲音詢問：「這裡的戰力你覺得怎麼樣？」
「信徒全都是門外漢，雖然有槍但應該還不習慣使用，大人物先生來了應該就能一網打盡了吧。」
「我也這麼覺得，他們在加入Mint Eye之前應該都只是普通人而已。」
「就算是普通人，人數一多也會變成麻煩。」范德伍望著牢外的守衛，瞇起眼睛似乎在考慮怎麼對付對方，「那現在呢？要直接從這裡出去？還是要等大人物來救我們？」
雖然剛才遇到的女王跟弟弟兩個人看起來都不太正常，但了解了信徒們身手的程度，還知道外面有強力的夥伴正在待機，范德伍心境變得相當輕鬆，接下來只要等大人物帶著大批人力進來，壓制所有意圖抵抗的人，紅髮駭客就可以帶著他珍愛的弟弟（不管他願不願意）、RFA的領袖回去，而自己也可以馬上搭上前往地中海的飛機。
想像自己躺在舒適的躺椅上，喝著現釀的果汁，用肌膚感受舒服的陽光，畫面在范德伍腦海中非常鮮明，他甚至都能聽到海浪的聲音了。
「只差最後一幕，這個舞台就會落幕了。」世穎的話意有所指。
在范德伍提出疑問之前，牢外忽然冒出了人影，是剛才的女王大人，那張美麗的臉孔依然面無表情，世穎看到她的瞬間沉下了臉。
帶著複雜的情緒，他叫出她的名字。「Rika……」
太早就讓范德伍變成夥伴，導致後面突然不知道要怎麼圓回遊戲而感到十分苦惱。可是這個故事真的需要很多范德伍的戲份啊，嗚嗚嗚